顧清淺嚇一大跳！

角蝮蛇？蠍子？鎖櫃子裏？怪不得那小床看起來搖搖晃晃的。

當時還想著，上面沒有什麽，怎麽床就自動晃呢？敢情是蛇和蠍子在衣櫃裏動靜，讓原本就不牢固的床晃蕩了。

幸好剛才她沒有把百裏軒放在小床上，小床正對著櫃子呢。

萬一角蝮蛇和蠍子爬出來，他們也就不用費力救命了，直接死人了！

好吧！在沙漠裏，植物很少，老嫗又十幾年沒有踏出沙漠，她在沙漠裏賴以為生的都是靠著獵食。

她甚至沒有工具，都是靠著那雙手。

那雙曾經也是修長白嫩的手，已經成為小耙子，鋒利的小耙子！

獵食、討生！

沙漠上也就角蝮蛇、沙蛇、蜥蜴、蠍子、長爪沙鼠、檉柳沙鼠等等動物。

昨天她恰好抓了一條角蝮蛇和兩只蠍子，還沒有來得及吃。

顧清淺見老嫗往屋裏走，真的要給她做蛇羹，趕緊叫一聲：“老婆婆，蛇羹不要加蠍子和蜥蜴！”

那話語裏，還帶著驚悚的味道，老嫗回頭一笑，皺紋舒展。

她好久沒有和人說過那麽多話，也很久沒有笑過了！

她是不是該出去走走？看看百裏在京城的家？她……十幾年沒有回去了吧？

那百裏家的朱漆大門斑駁了嗎？那屋檐下的風鈴還在嗎？那院子裏的百合花開了嗎？

娘親……不在了……

姐姐不在了……

三歲的侄兒還跟在她身後跑著，叫姑姑的也沒有了吧……

她隨著父親出征的時候，那剛剛出生的小外孫女，她一逗，她還朝著她笑的……

回去……回去還有誰？

家沒有了，親人沒有了，她守著一口井讓風沙侵蝕，等到歲月把自己風幹？

她，已經是老婆婆了！

她，不過還是三十多吧？

這個姑娘說，大哥還在……

老嫗回頭的臉已經淚流滿面。

她很就沒有這樣哭了。

走進屋子的時候，一直在流淚，一直在哭。

猶如傾盆大雨在下，而洪水不會幹枯！

老嫗哭著邁過百裏軒，哭著去櫃子裏取蛇剝皮去蛇膽……

她開始為顧清淺燒蛇羹。

顧清淺則是在水井邊，等老嫗進去後，回頭去外面扯藤蔓做繩索。

下井總不能這樣跳下去，身上捆著繩索下去，有個萬一，還是能上來的！

當然，顧清淺在樹林叢裏梳理藤蔓的時候，不忘了采一些能吃的花草。

比如白刺果。

白刺果成熟的早，現在都有不少掛在枝葉上，雖然紅色成熟的還不多。

沙蔥，戟葉鵝絨藤的羊角角等等。

這片樹林草叢剛才沒有仔細看不知道，此時，認真一看，居然有不少能吃的。

好吧！也有可能是老嫗種的！

顧清淺拖著一捆藤蔓，抱著一堆果實花草。

來到屋前的時候，顧清淺已經聞到了蛇羹香。

當顧清淺把藤蔓放在門外，抱著一堆花草進去的時候，便先抱歉了。

“對不起，老婆婆，我把你種的花草給采了些……”顧清淺帶著略略的抱歉。

老嫗放下缺了一個口的碗，瞧著顧清淺手中的花草。

“這些可以吃？”她吃驚地道。

“老婆婆不知道？”顧清淺也有些吃驚。

老嫗尷尬地道：“有一兩種認識，其他，還真的不知！”

“哦，這白刺果，果味酸甜，營養豐富！現在才夏天，等到，等到秋天，哪裏會有大片！”顧清淺把幾個還沒有完全紅透的小果子，小心翼翼地放在櫃子。

撿出羊角角，道：“這個可以煎湯，雖然味道苦，但是，可以用於去火熱毒盛！”顧清淺說到這兒的時候，瞄了那邊的百裏軒一眼。

百裏軒雖然還是臉色蒼白，雙目緊閉，但是，模樣似乎安詳不少。

“沙蔥當調料！”顧清淺說著，已經拿著蔥去洗，洗了隨即就切開放入滾燙的蛇羹中。

老嫗站在破廚竈前，上下打量著顧清淺，然後，道：“小娃兒，你一點也不像是誰家的千金！”

“那是，誰家千金有我活潑聰明啊！”顧清淺得意地道。

老嫗見顧清淺那得意的模樣，想笑，但是，忍住了！

好吧！主要是剛才哭過，臉和眼都還在發痛。

顧清淺微微瞄一眼，也知道這老嫗是哭過了，便上前捏捏老嫗的肩膀道：“婆婆，你可別看我年輕、聰明又重情義，我還會按捏，等我找到解藥，我回來就幫你按摩，按摩！保你舒舒服服！”顧清淺在老嫗肩膀上捶兩下，然後，道，“我還會做糕點，釀梅酒，出沙漠後，我請你大口喝酒！”

“你這個孩子啊！能不能在井裏活著上來也是個問題，還想請老身喝酒！“老嫗微微笑了笑。

“大難不死必有後福！我們都這樣了，還死不了，放心吧！等會兒下水，準是活著上來！”顧清淺笑瞇瞇。

嗯，她還要向老嫗討要一把匕首，萬一水下有兇猛的水獸之類的，也要有個防身。

顧清淺想著主意，吹著碗中的蛇羹。

蛇是可怕，但是，蛇羹聞著卻還是很香甜。

顧清淺拿著破調羹，吹著碗裏的湯嗎，老嫗過去把百裏軒的手脈把了把，把他的眼簾微微掀了掀，然後，驀然收回手，擡眼瞧顧清淺。

“是不是覺得，我家百百武功很高，脈理強勁？”顧清淺笑著道，“不滿你，我家的百百就是高手！而且是絕世的那種！”

“你就吹吧！小破孩！”老嫗放下百裏軒的手，笑著道，“都是絕世高手了，還會被人打成奄奄一息？”

虛脫成這樣，還能測出脈搏強健？武功高強？那是不可能的！

只不過，老嫗只認為在沙漠那麽多年，和毒蛇，蠍子接觸的不少，對毒也是略略有些研究，居然探測不出，這個年輕人究竟中什麽厲害毒。

所以，她心驚！

“這是中毒，不是被人打的！”顧清淺端著蛇羹走過去，盤腳在一旁坐下，道，“敵人陰險毒辣，防不勝防！”顧清淺“唉”一聲，嘆氣。

“什麽樣的敵人能讓給你這樣一個自認天下無敵的屁滾尿流，逃金沙來了？”老嫗也來了興致，笑著問。

“等我拿上解藥，我就對你說！”顧清淺吹吹手中的蛇羹，然後去抱百裏軒。

老嫗微微一瞧，就知道這孩子是要給這個年輕人餵蛇羹。

的確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姑娘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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